第四章 点兵点将(1/5)
十天后,清晨。奉天城西,大西关往北,挨着外郭门附近,有两趟窄门土房,合成一条胡同,乃是省城暗娼下处之一,俗称“半掩门子”,住的都是些人老珠黄的窑姐儿。一间小屋,进去脱鞋就能上炕。白天开了门儿,这帮老妓就往门口一戳一站,揽起客来,无精打采,有点自暴自弃的架势。拉洋车的、扛包的、走街串巷的街溜子是主要客源。有臭点子来了,老窑姐儿领进屋,先给钱,嫖资不过一元,三五毛的也有。点好了数,娘们儿搁炕上一躺,开门,配合着哼唧两声,就算完活。其间没有调笑,也不能留宿,端的是直来直去,一拍两散。可有一点,欺负人可不成!这些老窑姐儿,单蹦一个出来卖,没有后台靠山,最怕碰见“窑痞”,于是便常有三五个老姐们儿,合资雇佣几个附近的流氓帮忙照应,搁行话讲,这叫“扛叉的”,也叫“叉杆”。找好了“叉杆”,才敢安心做生意。可请神容易送神难,找来“扛叉的”,光拿钱还不行,有时候还得被迫跟着睡觉,门里的,管这叫“陪柜”。老妓配流氓,合力共生,堪称天造地设。时间久了,在一起大伙儿过日子的也是常有。当然,其中也不乏那些窝囊废,从一开始就逼着自家媳妇儿出来卖。在这“捞毛的”行当里,也有诸多说法。比方说,白日同床叫“拉铺”;别人刚走就立刻进去同房叫“刷锅”;像今天这般,一大清早就来寻欢,切口极其贴切,唤作“赶热被窝”。李正西没有“赶热被窝”的癖好。可既然来都来了,要是不开一枪,还不得让人笑话,疑心他有什么毛病?索性也就干了。窗外的鸟儿还叫着,李正西便已草草提上裤子。炕上的老妓三十奔四,大清早的天儿,头发乱糟糟的,面色枯黄暗淡,额角有汗,连吁带喘,哆哆嗦嗦地盘起腿,抽两下鼻涕,抹一把眼泪,显然是犯了烟瘾。“你是个好人,真的。”老妓喃喃自语。“这话说的,我就是个畜生,你该接不也得接么!”李正西借着玻璃窗上的倒影,扣好长衫上的扣子,旋即把手摸进怀里。老妓一看他的动作,便立马凑到炕沿儿,捧起双手,龇牙点头:“谢谢小哥,谢谢小哥!”李正西冷笑一声,摊开手,却是几枚药丸:“挑一个吧!”老妓咧嘴一笑,伸出两指,准确无误地夹起一枚东洋红丸,乐颠颠地捧在掌心,当成宝贝。李正西收起其他药丸,转头坐在椅子上,燃起一支烟,问:“这